新华网讯 题:成为“极限战士”的五个关键词——关于世界屋脊上一支建筑铁军的采访手记
这是一群疲惫的人。每一个人都面色灰黑,晒脱了皮,嘴唇开裂,衣裤上溅满泥浆,在烈日、暴雨、风雪之下,眉头紧锁,吃力喘息。
这是一群坚毅的人。在世界屋脊之上,在“天路”青藏铁路南段,他们挑战生命极限,仅用不到两年时间,建起了一座“天上的街市”,成为中国建筑史上又一个奇迹。
这是一群再普通不过的人,却被誉为“极限战士”。他们的每一个脚印、每一次失眠、每一丝微笑、每一滴泪水,无不饱含着动人的传奇。
在采访中,记者写下了五个关键词。
关键词一]煎熬
一股黏腥的东西从鼻孔淌出来,杨艳广用手一抹,是血。
2008年6月30日,他到藏北那曲的第二天,正在开一个会,由于气压低,导致毛细血管破裂。他低下头,连换了几个纸团塞鼻孔,才把血止住。这是首次进藏的杨艳广获得的青藏高原馈赠的第一份“礼物”。
散了会,这位新到任的中国中铁建工集团那曲物流中心指挥部常务副指挥长的心里开始打鼓: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身体能不能扛住?
2007年,铁道部和西藏自治区交给中铁建工集团一项艰巨任务——在藏北交通枢纽那曲建设一座占地面积相当于26个“鸟巢”的巨型物流中心,作为青藏铁路的关键配套工程和西部大开发战略的重点工程,最大限度地挖掘青藏铁路的巨大发展潜力,最大限度地发挥青藏铁路的强大辐射作用,以促进西藏经济社会发展,造福周边各族群众。
这将是世界海拔最高、我国西部最大、代表国内先进水平的现代化物流中心,人称“天上的街市”。且不说其工程量如何浩大,在这片荒凉的高原上,来自内地的数千名建设者首先要闯过一道难关——生存。
那曲地处唐古拉山脉南侧,平均海拔4450米以上,全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刮大风,年平均气温零下2摄氏度,氧气含量不到内地的一半。在这里,即使空手走路,人的心脏负担也相当于在平原背着25公斤的东西爬坡。不要说干活,很多人躺着都难受。20年前,一位高级将领视察唐古拉兵站时给边防战士写下了一句话:“在这里睡觉就是奉献。”
那曲物流中心自2007年9月28日开工,至2009年6月28日竣工,中铁建工集团的员工们深刻地体会了一个词——煎熬。
初到藏北,杨艳广每天工作十七八个钟头,还要忍受强烈的高原反应——胸闷、头疼、耳鸣、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仅一个星期,他就掉了5公斤肉。
建设高峰期,有6000人参战。在劳累和恶劣环境的双重折磨下,所有人都瘦了,最少的瘦5公斤,最多的瘦25公斤。仅按平均10公斤计算,那就是参战者把6万公斤的血肉留在了雪域高原上。
那时候,谁到那曲物流中心工地都会心痛,这是怎样的一支队伍啊:有的人面目发青,嘴唇发紫;有的人指甲灰紫,鼻血直流;有的人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有的人心跳如鼓,阵阵恶心,胃肠翻江倒海……
指挥部交给公安分处7名警员三大任务:保平安、吃下饭、睡着觉。“保平安”他们得了满分,其他两项却不及格。每个人都患上了高山厌食症,香喷喷的饭菜摆在面前,却一口都不想吃。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想吃也得硬填,所以他们管吃饭叫“填饭”。而睡觉几乎等于受刑。经常是大睁着眼睛,数数字,数绵羊,各种办法都用尽了,却只能瞪着黑乎乎的顶棚直到天明……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这支警队的整体形象。他们的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有4人索性剃成了光头,被工地上的人们戏称为“光头警队”。
最可怕的是各种高原病。一次感冒都可能致命,因为感冒随时可能引发肺水肿、脑水肿。一旦出现这类症状,如不在几个小时之内送进高压氧舱,就会死人。今年春天短短的一个多月,突发高原病的员工就有100多人。
然而,“极限战士”们的词典里没有“退缩”二字。他们明白,要创造奇迹,必须首先战胜自我。
一次,刚毕业的技术员陶云雷在工地上突发高原肺水肿,命悬一线,被送到300多公里外的拉萨急救。刚从死神手里逃脱,他又毅然回到那曲。
一次,电工蒲彩建的嘴唇纵向裂开,露出了鲜红的血肉,可他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戴上口罩,又操起了工具。
一次,项目经理吕立峰正在输液,突然接到工地的一个电话,他拔下针头,开车就走。他手上针眼流出的鲜血浸透衣袖的情景,长久地留在人们的记忆中……
壮美如画的藏北万里羌塘草原作证:这是一群真正的汉子!
[关键词二]勇敢
中铁建工集团那曲物流中心指挥部指挥长卢卫平自称是“全世界地位最高的指挥长”。当然,他指的是“海拔高”。而这一个“高”字包含了多少艰辛!
高原特殊的气候、地理条件给施工带来的困难是常人难以想像的——
缺氧。空气氧含量低,施工作业体力消耗极大,人们的工作效率要比内地低30%。
烈日。稀薄的空气挡不住强烈的紫外线,唯一可以遮阳的是安全帽,可是根本不管用,在烈日下炙烤几分钟,脸上就火辣辣地疼,每个人都脱了几层皮。
暴雨。烂如沼泽的泥泞经常把车辆陷住,刚铺好的路马上又被冲垮了,就这样无止无休,大家浑身湿透,精疲力竭,欲哭无泪。
冰雪。天气变化无常,刚刚还是阳光明媚,突然就冰雪交加,工人们瞬间就成了“雪人”。无处躲藏,只好七八个人挤进一个驾驶室里,无奈地喘息。
明知千难万险,依然挺身而上,这就是勇敢!
2007年10月中旬,指挥部下达“死命令”:整个工程的关键项目——混凝土搅拌站必须在年底前建成。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时那曲已进入冬季,最低气温达零下30摄氏度。但是,搅拌站站长康京彪深吸了一口气,朝30多位兄弟一挥手:“上!”他们仅用18天就建成了。
“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总工程师严晗说,就是在内地,要建成如此规模的搅拌站也需要40天左右。
回忆起那难忘的18个日夜,康京彪至今唏嘘不已。
一个叫张海洋的小伙子,在连续高强度施工时晕倒了,被送到卫生所治疗。他醒过来后,趁医生不在,拔掉手上的针头,又回到工地继续干活。
“你不要命了?”康京彪发现后呵斥他,命令他立即回卫生所。小伙子死死地攥着手上的工具,眼含泪水说:“弟兄们都在玩命,你让我躺在医院里,我丢不起这人!”
用张海洋的话说,那时候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儿,搅拌站早一小时建成,其他建设就能早一小时开工,这个道理谁都明白。大家这么玩命干,不为别的,就是不想成为延误工期的罪人。
工地上到处都摆放着氧气瓶,谁难受了就吸几口氧,缓过劲来再接着干。原定24小时三班倒,可是到了交班节点,谁也不愿意从工地撤下来。后来有人统计过,在那18天里,参与搅拌站建设的工人们每天的工作时间平均达到16小时。
就在混凝土从搅拌机冒出来的那一刻,康京彪独自来到一处山坡上,他对着宽广的大地发出了一声雄狮般的怒吼。一阵发泄后,这个35岁的大个子男人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仰望着眼前的雪山,泪流满面。
工地本应是男人的战场,可是仅有的几位女性的故事也让人肃然起敬。
进藏前,测量员吴培利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说一个人走80米的距离用了两个半小时。当时她根本不信,没想到类似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2007年10月的一天,吴培利去测一个小山包。要是在平时,车可以直接开上去。可是那天下着大雪,积雪太厚,她只能背着10来公斤重的仪器,一步一滑地往上爬。刚爬了不到10米就走不动了,头晕,胸口像压着大石头,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仰面倒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想回去,这种天气不好干活。可是又一想,如果不先做完测量,别的工作就没法开展,她咬着牙继续走。这次作业要测4次,每次都要从背上放下仪器,安装、调试、测量,然后再把仪器装好,背到身上。这些工序在平原地区很轻易就能做完,但是顶着大雪,每做一项都要费很大力气。
就这样,走了200多米,就花了3个多小时。午饭时间到了,她想,如果回去吃饭,来回还得花时间,今天的任务有可能完不成了。她决定把活儿一次干完。
下午1点钟,忽然刮起了大风。那曲的风,一大起来,能把人掀个跟头。这么大的风,肯定是不能测量的,她就走到测量点,把仪器放下,等风小一点再测。风雪交加,天很冷,小山包上无遮无拦,想躲都没有地方躲,又冷又饿的吴培利就那样一直等着……
这次测量总共500米的距离,而这个40岁、个子不高的柔弱女人整整走了6个小时。
记者见到吴培利时,看到的是一脸的“阳光”。她回忆,那时工地上连个女厕所都没有。为了不尴尬,她每天早上出门干活时坚持不喝水,晚上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水杯猛灌。由于喝水少,她的嘴唇长期结着一层厚厚的血痂。风大的时候,沙子粘在嘴上都不敢擦,一擦就流血。
“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几乎忘记了嘴唇的存在。”她说,有一次碰到一个熟人打招呼,她的嘴巴刚一张,上下嘴唇就被撕扯得血淋淋的。现在大家都有了经验,工地上见面打招呼时都不开口说话,脸上也不带任何表情,只是微微点点头。有工友戏称这是“高原上的特殊外交礼仪”。
吴培利边说边爽朗地笑着,笑得我们满心酸楚。而从这笑声中,我们听出了雪域人大河般的豪情。
[关键词三]智慧
创造奇迹,除了勇气,还要智慧。而高原施工中的智慧,却常常是“逼出来的智慧”。
2008年11月,一天早晨,一台挖掘机打不着火了,当然又是因为严寒和缺氧。有人从屋子里拿出毛毯,浇上热水,盖到发动机上,不管用;有人拿出木柴,点起火,烤发动机,不管用。好像机器也累坏了,“沉沉地睡着不愿醒来”。
这时,两名工人灵机一动,抬过来一瓶氧气,拿着氧气管对着发动机进气门吹了5分钟,再打火,居然着了!在发动机的轰鸣声里,大家一片欢呼。没想到,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氧气还能“救活”机器。
困境也是机遇,这群“极限战士”从艰难中突围,完成了一系列科技创新——
他们攻克了在多年冻土区域建筑施工的世界性难题;
他们解决了地形复杂区域测站点不通视,常规工艺无法进行测量的问题;
他们解决了既能保证墙体轻质效果而又不增加结构自重的老大难问题;
他们建成了青藏铁路第一座下穿既有线桥涵,在世界铁路建设史上也是罕见。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建设者们的“绿色智慧”。那曲是我国生态环境最脆弱的地区之一,是世界自然基金会确定的“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最优先地区之一。在这里开工建设,必须严格保护野生动物、高原湖泊、湿地生态系统、植被和冻土环境。
“环保不是包袱,而是历史责任。”副指挥长范国强说,在建设过程中,动一锹土都要符合规定。一名司机不小心在便道外的草地上轧出一道车辙印,他本人和部门领导各被罚了1000元。
施工区内每一块草皮都得到精心的保护。施工前,工人先将草皮切成块,用铲车连同土壤一起搬到草皮移植区,由专人负责养护。施工结束,再移植回来。据统计,施工区回铺草皮面积达46万平方米。
项目建设需要占用一块约两万平方米的湿地。建设者们对这块湿地进行了“整体搬迁”:在植被稀疏地段挖出一个与这块湿地等深的洼地,引进湿地原水,移植施工用地上的草皮。此举创造了人造湿地海拔最高的世界纪录。
无论何时走进那曲物流中心工地,人们看到的都是绿草如茵,该中心与周围的草原浑然一体。
[关键词四]兄弟
今年5月8日17时,报警电话骤然响起,公安分处副处长罗长福带上两名警员迅速赶到那曲物流中心生活区。出事的不是人,而是一头牦牛,它吃草时不慎掉进垃圾池接近零摄氏度的水里,眼看就要冻死了。
为了救这头牛,可以说是大动干戈。中铁建工集团的员工调来了工程机械,把人吊到牦牛上方,用绳子捆住牦牛,岸上的人喊着号子一起发力,一点一点将牦牛往上拽。前后用了15分钟,牦牛一上岸就趴到了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摇摇脑袋走开了——完好无损。
牦牛的主人——两名藏族牧民拉着员工们的手,不停地鞠躬道谢。罗长福听不懂藏语,但是明白牧民的心意,便对他们说:“咱们都是兄弟,不用客气。”
那曲物流中心的每名建设者都懂得“兄弟”二字的分量。没有汉、藏等各民族兄弟并肩作战,就没有物流中心这个奇迹的诞生。
建设之初,中铁建工集团指挥部就制定了尽量吸纳当地劳务人员、尽量租用当地设备、尽量采购当地物资的原则。祖祖辈辈牧马、放羊的藏族牧民,从四面八方赶来,放下马鞭拿起工具,成长为工地上的骨干力量。各民族员工同学习、同劳动、同管理、同生活、同报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正是如火、如铁、互相关爱、患难与共的兄弟之情,成为“极限战士”们强大的精神动力。
一次,卫生保障部护士李晓艳护送一位生病的工友去拉萨,刚把病人抬进救护车,一阵大风刮来,把瘦弱的李晓艳吹得满地乱滚。她爬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忙给工友挂上吊瓶。
今年2月的一天,食堂管理员齐晓峰早上不到5点就起来做饭。本来冬天就缺氧,一开火,氧气又被迅速消耗,她当场晕倒在厨房里。同事把她扶到卫生所,给她插上了氧气管,吃了药。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慢慢地缓过来,强撑着身体,硬是给大家做出了一顿热乎、可口的早饭。
2008年10月初,有媒体来到那曲物流中心建设工地采访。当一些员工谈起这两年的艰辛,在场的十几条硬汉竟同时失声痛哭。记者感慨地说:“录制了这么多年的节目,见过很多人为亲情或某个感人的细节掉过泪,还没见过一帮大老爷们为了共同的事业这么哭过!”
“兄弟”——这是用鲜血、汗水、欢笑、眼泪熔铸而成的两个金字。
[关键词五]柔情
在采访中,记者遇到一个很大的意外。
还记得那个拔下输液针头、满手鲜血赶回工地的项目经理吕立峰吗?记者没见过他本人,在中铁建工集团的安排下,却见到了他的妻子刘小丽。刘小丽告诉记者,她和吕立峰两年前就悄悄地办了离婚手续,而12岁的儿子和单位同事至今全不知情!
这是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
2007年,一得知那曲物流中心要开工,吕立峰就报了名。妻子听说后,坚决不同意,一是觉得家没人照顾;二是担心他的身体,那时他刚在青藏铁路工地上干了5年回来。
吕立峰说:“企业要啃硬骨头,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当瘪三,无论如何我都要去。”
刘小丽说:“两条路——要么你去那曲,要么咱们离婚。”
吕立峰既想去那曲,又不想离婚。
胶着之际,刘小丽想到了一个自认为两全其美的方法,托熟人、找关系,为丈夫联系到了在一家上市公司工作的机会,月薪过万元。她好不容易约到了这家公司的老总,让丈夫去见个面,可吕立峰毅然拒绝。
他说:“我从15岁起就在中铁建工,是公司一位一位师傅把我从一名普通的钢筋工培养到现在,我对公司有感情。我爱公司就和爱你和儿子一样,要我舍谁都像是在要我的命。”
“那就只有离婚这一条路了。”妻子终于怒了。
吕立峰说什么也不同意。
“那就上法院打离婚官司。”妻子铁了心要离。
眼看着去那曲的施工队伍已陆续集结,随时待命出发,吕立峰含着眼泪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上了名字。
对记者说起这段往事,刘小丽也落泪了。她说:“我不是不理解吕立峰,可是他建青藏铁路一去就是5年,我和儿子没人管,我的苦向谁去诉?!”
刘小丽清楚,吕立峰不是一个绝情的男人,他深爱着妻子和儿子,只是爱的方式有点“特别”。
离婚前,有一次吕立峰回家探亲,主动提出带儿子上游乐场玩,刘小丽打心眼里高兴。可晚上回来,见儿子嘟囔着小嘴好像不太高兴,她就疑心了,问儿子:“怎么了?爸爸不是带你到游乐场玩去了吗?”儿子说:“爸爸没带我去游乐场,他把我带到北京南站,还有爸爸原来建过的房子的地方去了。”
原来,这一整天,吕立峰带着儿子,到北京各个自己参与修建过的工程参观去了。每到一处,他都带着儿子转一圈,告诉儿子:“这是爸爸参与的杰作。”
起初,孩子还饶有兴趣地听,后来实在走不动了,吕立峰就把儿子背在背上继续参观,还对儿子说:“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为祖国建设出更现代化的高楼大厦。”
儿子告诉妈妈,那天,爸爸背着他走了十几个地方……
其实,假如不是这次采访,还很少有人知道这对夫妻早已分开。表面上一切如常:吕立峰经常打电话来问家里的情况,而刘小丽也记挂着工地上的安危。当然,两个人还有一个秘密——瞒着儿子,不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
两年来,他俩谁也没有另寻幸福。
“你们是不是还想破镜重圆?”记者问。
刘小丽低头不语。
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缘?剪不断,理还乱,复杂,纠结,难以言说……然而,却有一种深沉的感动涌上记者的心头。
在采访本上,记者还记下了另外两个细节:
在那曲物流中心的建设者中,很多人以前参加过青藏铁路施工,比如罗长福,他连续在西藏工地上过了6个春节。他在北京的家搬了新址,他回去时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家。
整个那曲没有一棵树。康京彪有一天专门打电话回家问妻子,北京的树叶现在是什么颜色的?
世上没有铁打的汉。那一张张坚强的面孔背后,又隐藏着哪些心事?
这是成为“极限战士”的最后一个关键词——柔情。
(记者李柯勇、文涛、拉巴次仁 来源:新华网 2009年12月10日 13:17:02)